“哀家何时有过这般吩咐?”太后顿时反应了过来。是有人在故意设局算计。“华蕤,是谁去同你传的信?”太后连忙追问道。上官华蕤不是愚笨之人,她既然会来九韶台,说明去传信的人必定是她所熟悉之人,或者是拿着她所熟悉的信物,她方才会前来九韶台。是谁?!竟如此胆大包天,连此等事都敢做下!“是张嬷嬷。”这句话,让太后如遭雷击。“谁?”她甚至不可思议地又再度反问了一遍。张嬷嬷?怎会是张嬷嬷?前些时日因着仁寿宫那件事,张嬷嬷受了杖刑。原本是在仁寿宫中养病的。她伺候太后这么些年,太后对其也是有感情的。可后来她起了高热。宫中有规矩,宫人若是有高热之症,需得挪出宫去,待痊愈后方才可以回宫伺候。这也是为了防止有痘疫等症在宫中传开。太后就算再看重张嬷嬷,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最为要紧。可就算挪出了宫,太后也是一直叮嘱让人好生照料着张嬷嬷。她如何会去给上官华蕤传话?“没错,便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张嬷嬷。微臣在来之前问过府中的门房,的确是张嬷嬷前去府上传的话,说太后有旨,让小女立刻前去九韶台一趟。小女本心生疑虑,可张嬷嬷催得急切,她又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所以无法只能前来。”这句话,是奉国公替上官华蕤回答的。显然他在来九韶台之前,也是问过具体的情况。“臣女到了九韶台后,静禛真人主动相迎,这便也让臣女放弃了心中疑窦。静禛真人言明,此次太后急召,乃是因为事关信王星宿不利一事。臣女按照静禛真人的指引去了信王殿下的殿中,结果刚一入殿,信王殿下便好似发了狂一般。”上官华蕤素来是骄傲的,此时却是眼眶微红,显然是真的受了惊吓。一旁的奉国公看着更是心疼不已。“这伤,是臣女挣扎间自己伤到的。而信王殿下实在仿若失了神志一般,臣女惶恐不安,这才随手抓起了桌案上的博山炉伤了殿下。请太后责罚,臣女领受!”上官华蕤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太后还如何责罚。人是受惊方才在抵抗下伤了人,若是寻常闺秀或许太后便也不分青红皂白惩戒一番了。可这是兄长唯一的女儿,自己的亲侄女儿。太后失心疯了才会在此时人伤得这般可怜之时出言惩戒。“奉国公,此事有蹊跷。哀家从未吩咐让张嬷嬷来传话,且刚刚华蕤的讲述你也听到了,晏之的反应明显不对,这极有可能是中了药!这是一场算计,要将哀家、晏之,还有整个上官家都算计其中!”这话中,已经意有所指了。是的,此刻太后对裴玠的怀疑又上升了好几成。因为这件事横看竖看,都是裴玠最为得利。晏之名声有损,自己和兄长因此生了嫌隙,如今正值他要大婚亲政的关键时候,兄长的倒戈,会为朝局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化。“算计?微臣只想问一句,张嬷嬷是否是您最信任最贴身的宫人?她伺候您这么多年,难道竟也是别人的暗桩吗?”奉国公明显是不信的。一国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都是旁人的眼线,这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太后一时也是哑口无言。毕竟,张嬷嬷在她身边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来人,去传张嬷嬷来问话,哀家倒要问问,是谁给她下的命令,又是谁指使她去奉国公府传的旨意。还有,把静禛也给哀家带来!他既然为华蕤引路,这件事他必定也是知情!”太后此时说这些话心中还是比较自信的。她没做过。那最有可能,便是在张嬷嬷身上出了问题。可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会背叛?“华蕤,你确定那人是张嬷嬷?哀家的意思是,是否有人假扮?”太后又想起了一种可能。可还不等上官华蕤回答,一旁的奉国公却是摇了摇头。“太后,奉国公府的门房也不是废物,既然能让人进了府邸,自然是仔细核验过身份的。且那张嬷嬷身边带着四五个内侍,腰牌服制都是做不得假的。若是有人真有本事作假到了如此程度,那即便那个人是假的,她也是真的了。”什么人有本事伪装成太后身边的掌事宫人,还能不露一点破绽?太后一时也觉得这个前去传旨的张嬷嬷,身份似乎找不出什么破绽。毕竟,上官华蕤时常进宫,同张嬷嬷最是熟悉。若真有异,她不应当认不出来。至于上官华蕤有没有撒谎……太后想,除非她疯了,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和容貌做赌。而且,她陷害信王又是为了什么?报复自己?因为当年的事?可报复晏之又有何用?就算她要报仇,也该对准自己!想毁了晏之让自己心痛?这似乎倒是能解释通。可问题便又来了。这真假难辨的张嬷嬷和静禛真人,又是如何会配合她?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力,能将自己最为信任的两个人给策反了?除非,是阿兄帮了她……可阿兄将这个女儿视若明珠,怎么会让她以身涉险来做局?事情绕来绕去,太后又觉得这件事应当和上官华蕤干系不大。她上次入宫之时,明显对当年之事尚未有证据。短短时日内,应当无法完成搜罗十几年前的证据,又策划这么一出大局的繁重活计。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欢喜的声音。“太后娘娘,信王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