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没想到,崔令窈居然会如此直白地表现出她阴狠的一面。这可是在圣上面前。她不害怕吗?不害怕就此为圣上所厌弃,不害怕失去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靠山吗?一切的疑问,在察觉到一旁裴玠眼神中的欣赏后化作了绝望。他居然不觉得崔令窈恶毒?男人不是都该爱女子柔软纯洁的一面吗?就好似左神谙一般。不管是真是假,靠着一张纯质无暇的面容,和那些矫揉造作所谓善良之举,左神谙将崔家两兄弟勾得魂儿都快没了。张氏以为,崔令窈上一世让信王着迷,这一世让圣上为其动心,母女俩人靠的应当也是如出一辙的东西。她们母女,惯是会狐媚的。可如今呈现在张氏面前的现实,显然让其有些无法接受。突然,张氏好似想到了什么。掩映在长睫下的眸子细细颤动了两下,张氏再抬眸时,眼神里已然盛满了讥讽和同情的神情。“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你爹娘。崔令窈,他们的结局,是时局不可违逆的走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或者说当时的我也好,崔家也好,都必须这么做。崔大哥他太过执拗了,他以为自己是忠君爱国,却不知是在拿着整个家族的性命在同上位者博弈。至于左神谙,老夫人早就知晓崔珺对她的心思,若是崔大哥还在,她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她的长子没了,你说她还能容忍一个让兄弟二人都倾心的女人继续留在崔家吗?若是他日闹出丑闻,那便是彻底不可收拾了。”在神都内,又不是没有这等先例。一个孀妇搅得一个大家族上下离心,最后以至于族中原本最备受期待的继承人吞金自杀,整个家族迅速败落了下去。左神谙若是活着,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孀妇,总会引起太多的觊觎和窥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让人喜欢,便是她的罪过。张氏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平静,提起左神谙,也没了往日里刻骨的恨意,仿佛彻底放下了一般。可崔令窈却觉得很可笑。其实在刚刚之前,她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张蘋月在母亲难产而死这件事中是有出手的。至于父亲战死沙场这件事,她也无法完全确认。但如今,却是心中确定了大半。父亲的死,张蘋月就算未曾参与,也知晓其中关键,甚至,她是推波助澜的关键一环。而且,在张蘋月对自己爹娘完全不同的态度中,崔令窈也能够隐晦猜到一些事。崔大哥。直到这步田地,她仍旧在用这等有些暧昧的称呼称呼爹爹。张蘋月的心思似乎也并不难猜了。或者说,她也不想瞒下去了。真是恶心,崔珺和张蘋月这对夫妇,在觊觎自己的兄嫂上,倒真是绝配。他们夫妻二人,还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我父亲镇守边关,守护黎民百姓,从无私心。他原本有数次机会可在成亲后调回神都为官,可为了大昱、为了百姓,甚至为了崔家的前程,他都选择留了下来,甚至因此长期与自己的妻女分隔千里。成阳伯府的匾额,是我父亲为崔家挣来的,不是崔家生来就有的。甚至如今,崔珺也好,你也罢,不都享受着我父亲留下的余荫吗?张蘋月,你说出此等话,不觉得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