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温元县主之前终究是闺阁女子，便是在这些时日展现出一些聪明才智，可她面对的终究是内宅算计，真正刀光剑影的朝堂厮杀，她根本未曾触碰过。若让其贸然面对这些，恐怕她会心生畏惧，反倒影响了陛下您的布局。”离渊虽然知晓自己不该驳斥主子的决定，可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他跟着陛下这么多年，最是知晓他的艰辛不易，知晓他能够在太后和奉国公的严防死守下发展出如今手头的势力有多不易。正因为知晓陛下的不易，他不想让崔令窈破坏了这一切。是，他对崔令窈印象不错，觉得她在这满神都的贵女中也是独一份儿的聪慧机警，可这一切比起陛下的大业来，都不要紧。他不觉得，崔令窈能够应付好这一切。可裴玠却是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你可真是小瞧了这些内宅女子。若真论起来，太后在垂帘听政之前，不也是后宫女子，未曾接触过半点儿朝政。她们或许对朝政诸部的内部事务并不算熟悉，需要一些时日慢慢接触，但若论对人心的算计和机敏，却是丝毫不逊于甚至胜过男子的。崔令窈她一介孤女，叔父冷漠、叔母恶毒、上头的祖母天天为了所谓家族和睦只和稀泥牺牲她的利益，底下还有个堂妹天天虎视眈眈，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在成阳伯府好生生活到了如今。是，外头并无多少崔家大小姐的名声，但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不是吗？”若她名传神都，张氏哪里还能容忍她活下去？她看似前头的十五年过得十分平庸，但其实巧妙平衡好了各方关系，所以在崔家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好过，但总算平稳长大。且就算发生了互换这等离奇之事，她也能够迅速做出最合适和最聪慧的选择，一步步在自己这里获取依仗和好处。不光保全了性命，更为日后留下了伏笔。所以……“你瞧着吧，不必你提，她自己也会主动提出的。她的心，可不只在内宅。”所以此时的离渊，真的有些吃惊了。这崔令窈，还真的如陛下所说那般，主动提出了早朝一事。与崔令窈那边的紧张气氛不同，裴玠再睁开眼后，熟练地坐起了身，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迅速判断出了这应该就是崔令窈在成阳伯府所住的葳蕤苑。还行。比起上一次睁开眼所见到的那堪称“家徒四壁”的闺房，如今总算有些样子了。“县主，您怎么样了？可有哪里身子不适？奴婢让人把消息按在了院中，并未去叫大夫过来，如今府上其他人也都不知晓。”在床榻边等人苏醒的，是离澜。在崔令窈昏倒后，她迅速安抚住有些慌张的暮云，而后立刻做出决断，不能喊大夫。她从离渊那里也知道一些互换的始末，大概猜到了是发生什么事。但这种事，不能告诉暮云。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所以，她只说是县主服用的药起的作用，这涉及到县主接下来的布局，不能让外人知晓。暮云虽然看着主子昏过去有些慌张，但她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会被靖远侯府指派过来伺候崔令窈。她知晓平日里主子的确更加信任看中离澜一些，一些机密要紧的事也经常吩咐离澜去做，所以此刻也迅速相信了离澜的话，她不再多问什么，默契配合起了接下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