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令窈神色不好,暮云让几个小婢女将东西放下,而后便将其打发了出去。“小姐,可是这东西不对?”她不是崔府的家生子,并不了解成阳伯府的过往。“这砚台,是我娘亲当年用的。”短短一句话,让暮云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他们动了夫人留下的东西?”成阳伯府竟是这般不要脸吗?《大昱律》中可是有明文规定的。“田宅及财物者,兄弟均分,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妻虽亡没,所有资财及奴婢,妻家亦不得追理,当子女承继之。”这便是说,出嫁女的嫁妆,夫家不得动,母家更是不得追回,尽数要留给子女来继承。可为何夫人的东西会出现在了崔翾少爷手中,还被堂而皇之送到了小姐这儿?“暮云,你帮我悄悄去崔家位于西郊的温泉别庄上寻个人……”在短暂的震惊和愤怒后,崔令窈迅速恢复了理智,快速安排了下去。成阳伯府并非那等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家,崔家有极丰厚的祖产,且有旁支经商供养主脉在神都的体面,娘亲当年留下的嫁妆虽然丰厚,但应当也不至于让他们不要脸面窃之而用。崔家还没困顿到那个程度。这东西出现在崔翾手上,最大可能,便是张氏私下挪用了。可是,娘亲嫁妆封存在库房中,那库房钥匙可是在祖母那儿收着……这件事,绝不简单。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与此同时,崔府的一处院落内。风姿卓然的俊朗公子正在垂眸练字,他一身青衣映着春晖,仿若一蓬清凌月华笼在周身,又仿佛是不染尘埃的古玉,清隽疏朗。他每一笔都落得很稳,写下的字,端方雅正却又不失筋骨。只是,在落笔的最后一字时,不知为何,落笔竟是一飞,有一滴墨汁被甩出,原本的槐字,在那一滴墨水的遮掩下,竟是乍一看成了愧字。“呀。”书童原本在一旁磨着墨,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可惜。“少爷这幅字写得极好,若不是这最后的一点意外,又是一幅佳作了。”“哪里就称得上佳作了呢?”崔翾将笔丢入笔洗中,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巾帕擦了擦手,眼角眉梢间满是淡然。“如今神都内,谁不知公子的才名。您的一幅字画外头都炒到了千金之数,不知多少人捧着大把的银子想要求您的一份墨宝呢!不过是公子您淡泊名利,不喜这些身外之物罢了。”“淡泊名利?我若真淡泊名利,便不会去参加春闱。那些追捧,又有几分是真心因为我这个人呢?不过是因为我冠以的崔姓罢了。”崔翾似乎是个很通透的人,对于如今围绕在身边的夸赞,他十分冷静。“东西送去葳蕤苑了吗?”崔翾淡声问道。“已经送去了。只是公子,您为何突然翻出了那方砚台送去呢?”那方砚台的存在,连他都快忘了。那得是八九年前夫人派人送来的了,可公子只看了一眼,便让人好生收起来了,从未用过。这都过了这么多年,公子却又突然吩咐人翻了出来,还让人好生装起来给葳蕤苑的大小姐送了过去。公子这是要跟大小姐,不,此时该唤温元县主更合适一些了。公子这是要跟温元县主示好吗?“那本就该是她的东西,不过暂时在我这儿放了些时日罢了。更何况,此时让她发现此物,总好过日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