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豪庭吃力地拎着两个大包,高胖的身躯一扭一扭,从车中,直奔黄龙桥底下,把两个包堆在第二个桥墩处。

    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但他跑回来时,脑门上全是细汗。

    “怎么样?”叶修明问。

    “挺,挺顺利。”

    “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我四下看了,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钱有没有再检查一遍?”

    “查,查了……”

    “叮!”清脆的一声,对话戛然而止。

    “警,警官,好像……绑匪又给我发信息了,”董豪庭手摸进兜里,道。

    “看看。”叶修明简短指示。

    董豪庭把手机拿出来,瞳孔骤然张大:“不好了,警官!他说发现我报警了!”

    苍璐从侧面看过去,暗绿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宋体字:“你敢报警,你女儿死定了!”

    她还没说话,董豪庭却瞬间从唯诺紧张,一下又切换成第一次见面时的炸毛状态,转变之快,让川剧变脸都为之逊色。

    “你们!你们赔我滴女!!我一切都按你们的指示,怎么会搞成这样子!?”他大吼道。

    “董先生,别喊,小点声,”苍璐急安抚道,“歹徒说不定就在这黑暗中,监视着我们的动向。他说你报警是试探你,要是叫他发现,才真的糟了!”

    “我不管,就是你们内地公安无能!女鹅要是没了,唯你们是问!!”董豪庭却不顾她的劝阻,失控般大喊大叫。

    “是么?”苍璐的视线突然飘向他的眼睛,嘴角拉高,“那要是我们找到了董青青,你要感谢我们吗?”

    叶修明亦抬头看向他,刚才还满是阶级斗争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出来吧,”他推开车门,拍了三下,声音在空旷的野外传得很远。

    出来什么?董豪庭狐疑而恐惧地四下张望。这里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不然绑匪也不会把地点约在这儿。刚才他去放钱时就发现了,黄龙桥,是一座建国前就通了车的铁桥,现在早已废弃了,桥墩底下堆的都是垃圾,破烂的塑料袋,半截的啤酒瓶,还有一只被水冲上岸的死狗。

    而最可怕的,他发现,四周的荒野里,居然立着几座坟包!或许是周围村民的偷偷掩埋,甚至可能是战争年代留下的荒坟,坟包上高草茂盛,最高的那根蒿子上,还零星挂住几张纸钱,微风吹过,纸钱飘动,像几点白色的幽灵在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