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开外,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斜倚在墙边。模特般的长腿.交叉,姿势优雅随性,双臂抱胸,周身浑然天成的矜贵和气派。沈司谨!“小舅!”张瑞翰神色一僵,惊呼出声。他略显紧张,赶紧松开舒亚男,垂手规矩站好,一扫刚才的玩世不恭,换上毕恭毕敬的模样。对上沈司谨的视线,舒亚男心中微漾,莫名有种被逼视的心慌。她隐约觉得,这时的沈司谨似乎很生气。多年前,这个人怒极好像就是这个模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熟悉他,可能只是她的错觉。再说了,他现在什么样都与她无关。“小舅,我刚才是等着她去洗手间。“张瑞翰干笑着指了指舒亚男,”我们……让你见笑了。”舒亚男却觉得张瑞翰解释完,沈司谨浑身气场好像更冷了。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沈司谨没搭理张瑞翰,甚至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只紧紧盯着舒亚男,目光冰冷锐利。舒亚男被沈司谨盯得浑身不自在,移开视线。张瑞翰见沈司谨看着舒亚男,以为他因为舒亚男没打招呼,生气了,连忙用手肘撞了一下舒亚男:“愣着干什么,赶紧向小舅问好!”舒亚男无奈,乖巧地说:“你好。我是跟瑞翰来吃饭的。真巧遇上你。”沈司谨“嗯”了一声当回应。张瑞翰赶忙趁机讨好:“对啊,小舅,难得碰上,走吧,我请你喝一杯。”沈司谨不置可否,神色冷淡,目光依然若有若无地缩着舒亚男。舒亚男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加上也不想回包厢,便对张瑞翰说:“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家了。你们聊。”说完,她客气地和沈司谨颔首,转身就走了。张瑞翰对舒亚男的离开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挽留,继续满脸殷勤地对沈司谨说:“小舅,我们也走吧,喝酒去,我们去最好的包厢。”沈司谨望着舒亚男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掩下长长的睫毛,转头扫了张瑞翰一眼,淡淡地问:“你不送送她?”张瑞翰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她又没说要送,不用管她。”舒亚男觉得脚踝越来越痛。离开墨轩馆后,她跟着手机导航,向地铁口走去。她现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来用,不舍得打车。来之前,听周桂兰说,她花了一番唇舌,总算让张家昨晚又给了一些钱,多亏这钱,昨晚才能又把舒廉军送进医院了。周桂兰千叮万嘱她,一定要穿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顺着张瑞翰的心意。舒亚男无奈,穿上了平时很少穿的细跟高跟鞋。墨轩馆落址在较为偏远的郊区,有钱人都开车。可舒亚男踩着高跟鞋一路走去地铁口,就遭了大罪。就在她痛得想停下来歇歇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大奔缓缓地停在了她身边。车窗落下,司机位上露出一张俊脸,深目高鼻,清冷贵气。舒亚男一愣,又是沈司谨。“上车,送你。”舒亚男默默吐槽:好像多说一个字会死似的,高傲给谁看呢?她本来想拒绝,可脚上真的太痛了。再者,沈司谨除了傲得让人讨厌,但至少不是坏人。没必要和自己的脚过不去。她也就不矫情,轻声说了句“谢谢”,便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她没留意到。沈司谨看着她的动作,原本紧绷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去哪?”沈司谨淡淡地问。舒亚男本来想客套两句,问他不是和张瑞翰约酒了吗,怎么就出来了。可一看沈司谨冷若冰霜的模样,顿时没了攀谈的想法。规矩地答道:“博亚医院,谢谢。”听周桂兰说,昨晚舒廉军是送进了博亚医院,她要去看他。沈司谨微微一怔,有点意外。他日常就是在博亚出诊。他瞥了舒亚男一眼,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只手调出中控屏的日历。看了日历后,他顿时闪过了然的眼神,又意味深长地瞥了舒亚男一眼。舒亚男觉得他的目光有点怪怪的,心里疑惑,可沈司谨很快又恢复那副欠揍的雕塑脸,专注开车。她也就没多想了。两人一路无言。到医院后,沈司谨把车驶进院内的路面停车场停好。舒亚男客气地道谢后,就想向住院走去。“走错了,你跟我来。”沈司谨叫住她。舒亚男一愣,下意识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想到沈司谨就在这里工作,跟着他走应该没错。她一时也没多想,沈司谨怎么知道她要去哪里,只顺从地跟他走。沈司谨带着舒亚男径直来到自己专属的专家诊室。舒亚男一走进他的诊室,又想起了那天婚检的场景,不禁有些尴尬。她不明白沈司谨怎么带她到这里来了,正想开口说要到住院区。沈司谨突然对她做个手势:“进去,躺上去。”说着,他顺手拿起挂着的白大褂,利落地穿上。舒亚男一脸茫然:“啊?什么?”沈司谨熟练地打开电脑,调出诊疗预约系统,打印预约单。“你妈不是给你预约了今天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吗?原本负责的医生休假了,你的预约转到我这里了。”沈司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打印的单据递给舒亚男:“进里面手术室等。”舒亚男顿时瞪大眼睛,涨红了脸。她根本不知道这事!可看着预约单,的确是用了自己的资料预约手术的。不用说,肯定是周桂兰背着她偷偷干的。尴尬与羞耻快把她淹没了,她脸红耳赤呆站着,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你对张瑞翰用情挺深啊,挨痛也要伪造个第一次给他。对了,是不是每个男的你都这样讨好,这是第几次修复了。”沈司谨一边准备手术,嘴里却漫不经心地吐着最恶毒的话。“沈司谨你够了!”舒亚男一把打掉沈司谨手中的器材,“我从来没做过这种手术!现在也不会做!你明知道,我当年第一次是……”她气得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剩下的话哽在喉头,在眼泪落下来前,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舒亚男羞愤交加,脚下越走越快,连脚痛都顾不上了。她知道周桂兰现在应该在舒廉军的病房,她想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坑她!来到舒廉军病房门口,她刚要推门,就听到病房内传来舒廉军愤怒的声音:“你赶紧把钱还给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