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望而生畏的靳家家主,在那个早上是怀着怎么样受宠若惊的心情,喝完了一份滚烫却半生不熟的蔬菜粥。

    那一年,靳玉卿才刚刚九岁。

    小丫头片子从小大大咧咧惯了,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乐颠颠地跑到靳颐年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傻乎乎地问:"哥哥,嫂嫂煮的粥好喝吗,小卿也想喝。"

    "好喝。"

    靳颐年扯了扯唇畔,半点没有犹豫就回答,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自量力地早早就许下了诺言,轻轻抚了抚靳玉卿的脑袋,说:"等哥哥回头跟嫂嫂说,下一次帮小卿多熬一碗。"

    "谢谢哥哥。"

    小丫头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脆生生地继续说:"那我们就说好了,哥哥可不许骗我。"

    可。

    那一碗粥,到底也是没能兑现。

    不过那个时候,究竟是谁骗了谁呢?

    靳颐年这辈子都忘不了戚纾蓝无故昏倒的那一天,他推掉所有公事赶回家,却只换来私人医生奉承道贺说出的那一句。

    "恭喜靳总,靳夫人只是怀孕初期反应比常人大了些,略微有一点点贫血,只要悉心调理调理就会好转,您不必过分担心。"

    那医生后面都说了些什么,靳颐年根本就没能听得进去,他耳边只翻来覆去重复着那一句怀孕初期。

    那就好像什么恶魔诅咒一样,一字一句往他脑子里钻,啮骨嗜血般侵占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平静,让他发疯,让他发癫。

    "滚出去!"

    靳颐年用尽了平生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当场雷霆怒吼,事实上,他那个时候好像连发火都不会。

    当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头,最后只会剩下最本能的应激反应。

    就宛如路边突然被惊雷劈上的树干,除了一身灰烬落败的倒下去,好像再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多讽刺啊。

    他半根手指都没碰过的新婚妻子,怀孕了?

    想来,全天下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靳颐年也不能,他疯了一样抬手狠狠掐上沉睡中女人纤细的脖颈,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催人致死的念头,他的女人不仅上了别人的床,还怀了别人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