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到崔令窈的话,裴玠的语气顿时舒缓了不少。“那是夏青昨晚给我送来的,可是牵制张氏的好东西呢。”的确是个好东西。刚刚仁寿宫内,自己不过轻轻亮了出来,张氏便立刻慌了。她应该也没想到,为何丢失了这么多年的镯子会出现在自己手上吧?可惜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只要做过,便必然会留有痕迹,也定然会有暴露的那一日。裴玠也来了些兴趣。他从崔令窈口中以及离镜司的调查里,对张氏其人也是有些了解的。这个人,她除了对自己的女儿还有些在乎,其他时候极难在她身上找寻到什么感情。自私阴鸷,便是对其最好的形容。之前不过是因着崔令窈在其控制下过活,她的日子舒心,所以才勉强维持了端庄娴雅的假象。可一旦这份平衡被打破,她的真面目也立刻暴露了出来。这样一个人,有什么能够制衡威胁到她?“这镯子,来自阙州……”崔令窈淡声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娓娓道来,裴玠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后面微妙的讥讽。“崔珺自认聪明,却被枕边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若是一朝得知真相,不知该是作何感想。”张氏,还真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也真是够有本事的,居然能将这秘密瞒了那么久。不过,这真相一出,之前张氏许多行事有异的地方,在此刻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事,他知道吗?”裴玠低声问道。这话中的他,显然不是崔珺。缓缓摇了摇头,崔令窈轻叹一声。“怎么可能知道,夏青,是唯一活下来的知情人了。哦,不对,还有一人,远在剫州任布政使的张大人,张蘋月那位好兄长。可惜,都说是好兄长了,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妹妹呢。”“你将夏青收为己用,倒真是一步妙棋。到底是曾经伺候过张氏的体己人,只稍稍拿出一二,便是可以致其于死地的东西。只是,张氏这样的性子,居然能容忍夏青活到如今。”若是夏青当年被灭了口,张氏当年所做的事,便是真正的天衣无缝了。“陛下以为张氏不想吗?不过是夏青先一步察觉到她的意图罢了。她跟随张氏多年,最是了解这个主子的心性。她清楚,自己知晓张氏这么多秘密,既然张氏会处理掉其他人,有一日,也必会处置了她。”所以,崔珺那日的酒后不清醒,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夏青为了给自己求一条生路而不得不兵行险著呢?崔令窈和裴玠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有了答案。午时来得很快,此时,两人已经端坐在了圈椅之上。熟悉的眩晕过后,待意识再度恢复清醒,二人有些别扭地看着对面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脸,而后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这是他们第一次以这般模样相见,倒是格外新奇的体验了。“想来张氏那儿,应该也差不多有结果了。陛下,请吧。”裴玠,不,准确说该是顶着崔令窈容貌的裴玠,他姿态娴雅地理了理衣袖,朝着裴玠,盈盈福身。崔令窈嘴角抽动了些许,而后垂眸轻咳一声。“请吧,县主。”“什么叫救不过来了?”太后砰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碎裂迸溅开的碎片让跪在地上的太医身子都不觉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