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事,崔令窈选择将其彻底封存在记忆深处。娘亲走后,这是她第一次再听到有人叫她小瑶儿。那个陌生的小名在时隔多年后被喊起,崔令窈发现,其实她是并不讨厌的。只是,她不愿,也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了。若裴玠只是一个普通世家子弟,或许……可他偏偏是帝王。许多事,许多心思,崔令窈都不敢轻易交托。她敢于把裴玠当做最为合拍的同盟,敢于将自己的秘密和计划和盘托出,却不敢轻易松开心防的半分。一旦心交出去,她便彻底没了底牌了。尽管……崔令窈无声地苦笑。你已经在松开的边缘了,不是吗?六日后。仁寿宫。“这次,你可查清了?”太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下首的九韶台管事,冷冷道。“是,太后娘娘,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次必然不会出错。下官让人将九韶台上下的人审了一个遍儿,还有那静禛真人,不,是罪人静禛,他所接触的人也都一一调查过。如今一切证据具足,方才来敢见太后娘娘复命!”九韶台的总管,这些时日几乎是日日都无法安寝。信王在九韶台出了这等事,还把上官家的小姐给牵扯了进去,如今整个神都差不多都知晓此事了。太后左右为难,自然是将火发在了他们这些底下人身上。太后可是给了最后通牒了。七日之内,若查不出真相,九韶台上上下下伺候的人可都是要一并处置的。尤其是他这个管事,怕是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得赔进去。如此一来,管事如何敢不用心去查。要知道,金阙卫的副统领也在一并调查此事,若是自己不拿出点儿态度和本事来,到时候就算金阙卫查出真相,自己也得背一个管事不力的罪名。所以这些时日,管事可是半条命都快搭上了,几乎是夜以继日,从不敢停歇。“那说吧。”太后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九韶台的事,传播之快超出了她的想象。尤其在得知,当日距离九韶台不远处,康王府正在主办一场马球会,神都内排得上号的名门闺秀几乎到了个遍儿,太后的心疾就更要犯了。那里头,可有好几位她为晏之瞧中的王妃人选。这件事,必须处理得干脆利落,必须要让外人知晓,晏之是为人所陷害的。并非他真的是个浪荡之人。所以,查出真凶就事关重要。这些时日,太后可谓焦头烂额。朝堂上,奉国公直接告了病假,将这偌大的一摊子朝政直接扔给了她。太后处理得满心火气不说,其余事也是完全不让她顺心。前几日,她特意下的懿旨,封上官华蕤为保宁郡主,想着能够安抚一二。结果也被奉国公府借口家中两位主子都病着,无法跪迎懿旨,竟是直接将人打发了回来。自己发出去的懿旨结果又被灰溜溜拿了回来,太后何时受过这等气?偏偏这又不是普通任由她处置的朝臣,且九韶台一事奉国公府是明面上的受害者,太后也不好苛责太过。这股子气只能压在自己心间。连带着太后对砚心都有些不喜了。她虽得力,可终究是上官家送进来的。若真因着九韶台一事和奉国公府渐行渐远,砚心,她也是不能用了。“回禀太后,下官查到,罪人静禛处的确是有异样。他在半个多月前,去见了长生真人一面。”“长生真人?”太后一时都没反应过此人是谁。还是管事主动提醒。“是,太后娘娘,是十多年前名满神都的那位长生真人,他是十方观的奉真真人的师兄,也是天祈司上一任镇司使空一真人的好友。”空一真人!这个人太后可是绝不会忘。她瞬间警觉起来。空一这个老匹夫可是裴玠的人。难道这件事,真的是裴玠指使的?“可是和圣上有关?!”太后几乎有些迫不及待问道。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便可迎刃而解了。她拿捏住了裴玠的错处,只需将这件事闹大,不仅晏之的困境迎刃而解,更会为如今的朝局增添一把火。裴玠成日里想着亲政,想着从自己手里夺权,那便让他好好吃个苦头,知晓他自己有多天真。可管事的话却是让太后大失所望。“下官并未查到和陛下有关联的证据,反而是顺藤摸瓜,查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谁?”“成阳伯夫人,张氏。”是她?太后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小小一个成阳伯夫人,折腾这些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