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珺根本无法从这手帕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只能将那手帕收了起来,贴身藏着,一藏便是数月。直到,他在崔家看到了被母亲邀请来的左家母女。她今日没有带那只响铃簪,可却依旧很美,坐在那儿朝自己展颜一笑的时候,崔珺只觉自己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而当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耳朵时,却恨不能自己聋了。“珺儿,这位是左家的小姐,日后咱们两家便多的是见面的时候了。”左家的小姐?那不是,兄长定亲的人家吗?崔珺只觉自己如遭五雷轰顶。他在今日,终于寻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子。也在今日,得知了她的身份。左家的小姐,自己未来的嫂嫂。和自己永远不会有任何可能的女子。明明,自己也曾早早遇见他。明明,自己寻她寻了那么久。为什么?哪怕是别人也好,为什么是兄长!崔珺不甘,却也只能看着崔左两家的联姻定下,看着两人的婚期越来越近,看着兄长每日欢喜都挂在脸上。他的心,一点点被嫉妒和不甘吞噬。如果,他生米煮成熟饭,将左小姐变成自己的女人。这桩婚事会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反正,都是嫁左家的儿郎,嫁哪个不是嫁?明知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可崔珺还是被欲望支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想要下药,想要将自己所爱之人占为己有,想要赢过自己的兄长一次。凭什么?从小到大,读书习武都是兄长更好,夫子们也好,爹在世时也罢,也总是更加欣赏兄长。就连进入仕途,兄长也走得更顺畅一些。如今在爱慕一事上,他也压过了自己一头。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却要成为他的妻!崔珺不想忍了!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所以,他做了一桩糊涂事。结果,自然是失败了。他没有算计成功左神谙,反而是“无辜牵连”到了张家的小姐。既已坏了清白,那自然是要给张家一个解释的。所以,崔珺的婚事就那么匆忙定下了。甚至因为张小姐有了身孕,这婚事又赶又急,只比崔玿和左神谙的婚事晚了半月。崔家短短半月内办了两次婚事。可惜,只有一场是真正喜气洋洋的。而后,张氏便生下了崔翾。崔家的长孙。因着怕被外人从时日上推算出崔家的丑事,老夫人做主,在张氏临产前三个月,以族中有事为由,让张氏回阙州避了大半年。张氏再回来时,便带着已经数月大小的崔翾。正好避过了洗三和满月,待到后面周岁宴时,两个多月的差距已经不那么容易被人察觉了。崔珺因为此事,很长时间内一直觉得对张氏有愧。他觉得,张氏是被他无辜牵扯到了此事中,甚至连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没有名正言顺的洗三宴和满月宴。可如今想来,这一切,张氏竟然全都清楚。“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当年所谓中了暖情香一事,其实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吧?”崔珺对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枕边人,居然有了一种从未真正认识过的陌生之感。他知道张氏的阴毒,知晓她的心计,却不知晓,原来在还未嫁进崔家之时,她的算计就已经开始了。“你难道又没有得了我张家的好处吗?崔珺,别在这里把自己弄得多么无辜!当初你做下那等恶心之事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如果这事落到左神谙头上,她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吗?”转嫁给崔珺?不!那只是崔珺的痴心妄想!最大的可能,是老夫人根本不可能让左神谙再进崔家门!甚至,她会拿这件事要求左家处理掉这个女儿,否则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左家女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一个女人与兄弟二人都有故事,这种事没有人会觉得女子多么无辜。往好了说,他们会说这女子红颜祸水,闹得人兄弟不和,家宅不宁。往难听了说,他们会说这是败柳残花,是不要脸的东西。“你如今倒说起了我来,难道你做过的恶心死比我少?崔珺,你既然把我放了出来,有些话我们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动我的底线,我自然留三分余地。你出了事,自然也会牵连我的一双儿女。但我也劝你莫要太过分!我容忍了你对左神谙这些年的念念不忘,忍下了你留着藏珠这个贱婢,甚至连她侧夫人的位子我都忍了。如今你却还不肯罢手,还要拿平妻的事来压我!不然大家就鱼死网破,看看到底谁能好过?!”张氏从地上踉跄站起,冷笑着看向崔珺。到这一刻,她没什么可怕的了。而且,她不觉得崔珺有这样的勇气。他若是有,当年也不至于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了。一个人的脾性是不会改变的。当年他是如此,如今,还是如此。果然,沉默良久后,崔珺长叹一口气。“里我到底夫妻一场,何至于闹到如今地步。平妻一事,就当我今日未曾提过。只是,接聘的事,我意已决。而且,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藏珠,有了身孕了。”什么?!张氏惊愕地望向他。夏青怎么可能再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