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膳用的人有些索然无味。用晚膳后,宫女们端上了漱口的茶水和净手的帕子,一顿收拾后,崔令窈丢下手中的帕子,刚准备找个理由离开仁寿宫。这太后一看就没安什么好主意,早些离开才算安心。而就在这时,太后突然开口道。“关于前些时日皇帝提的靖远侯调任一事……”谢伯父……崔令窈知道,谢伯父是圣上的心腹,太后此时提及此事,显然是故意的。看着圣上神色一一滞,太后满意地勾起唇角。“哀家觉得,让靖远侯重回西麓军,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才刚刚调任回皇都,短时间内再度调动,恐让朝臣以为靖远侯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发配回边关一般。而且,哀家记得,这靖远侯很得皇帝你的欣赏,怎么如今却突然要将其调回去了。”重回西麓军?崔令窈的心中一颤。从官职上看,身在神都护卫中枢自然更为风光一些。但若论实权,哪抵在边关统领十万西麓军来得大权在握?她曾和谢伯父聊过,当初被调任回神都,看似是风光升迁,但实则手头实权被禁锢了不少。而且,陛下必须还是得在边关有人。必要时候,这也是个震慑。这个道理,陛下明白,奉国公和太后更明白。所以,他们强硬将谢翟安调了回来,又一直压着圣上想要将其调任回边关的想法。如今太后突然露出了松动之意,即便知道这有极大概率可能是个陷阱,但崔令窈却也清楚,若是陛下在这里,他还是会尝试争取一二。陛下的处境太困难了。前朝后宫,能多争取一分力便是一分。而且,太后都已经问了,摆明就是要留人。“朕的确欣赏靖远侯的为人和能力,正因如此,朕希望他的能力能在更合适的地方得以施展。如今北狄日日虎视眈眈,靖远侯镇守边关二十载,对北狄的了解远非其他将领所能及。若真边关战事再起,有谢卿坐镇,战事也能顺遂一些。”崔令窈其实并不知道往日里陛下是如何谈论朝政之事的。但她清楚一件事。陛下是提防着太后的。所以他绝不会在太后面前毫无遮掩展露自己的能力。故而,关于调任一事,自己不必太过深思熟虑。想到什么说什么便是。更何况当时将谢伯父调任回神都的也并不是陛下,太后如今问这些话颇有些明知故问之嫌。“北狄。”太后唇间念了一遍,却未再继续往下说些什么。这时,张嬷嬷则在太后耳畔低声道。“娘娘,您到了该施针的时候了。”自从上次心绞痛的毛病复发后,太后这些时日一直在施针治疗。“母后,那儿子……”崔令窈想借此时机离开,可太后却制止了她的话。“你和华蕤在这儿稍等片刻,哀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好。今日还有要紧的事未曾同你们说。”崔令窈心下犹豫。是否此时强硬些离开。可太后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思,低笑道。“靖远侯的事,也不是不能。”这等于吊了一根胡萝卜,阻止了崔令窈离开的脚步。“太后,此刻时辰不早,臣女……”“唉,哀家到底是个老婆子了,如今想留小辈在身边说说话都不能。到底是人老了招人烦,不行了!”这番话,如何让人敢接?便是上官华蕤素日里并不十分讨好太后,可这番话一出,她也只能立刻起身行礼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