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此时的这些思量，崔令窈自然是不知的。她正被裴宝珠缠着问东问西。“令窈姐姐，你同我直说，这次马球会你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报复你那个堂妹！我跟你说，如果你想报复，你可一定要告诉我，而且我有个好主意！”裴宝珠自然也听康王妃说过花朝宴上崔令仪闹出的那摊子事。崔令仪对自己堂姐的针对和敌视根本藏都藏不住。在裴宝珠看来，令窈姐姐要报复那是天经地义的。搁到她身上，若是自己差点儿被堂妹害得坠湖声名尽毁，仅仅反其道而行之让她坠个湖怎么够！这根本不够泄愤的！崔令窈浅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自从裴宝珠想开了之后，在自己面前倒是越发肆意了。她本就是康王夫妇娇养出来的，自然是一点儿委屈也不肯吃的。“这马球会，可不光是为崔令仪准备的。到底是你隆嘉县主办的马球会，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妨碍你的名声。你放心好了，这马球会，必然是安安稳稳，不会有一丝意外。就算出事，也绝不会在你的马球会上。”裴宝珠瞬间心领神会。“你的大戏准备在了别处，这马球会不过是个开胃菜！”甚至，这马球会不过是为了方便把人带过去的一个引子罢了。见崔令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也不追问。她虽然脾气有些娇纵，却也是个聪明的。就算二人关系亲近，但有些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说，裴宝珠自然也不会多问。眨了眨眼，裴宝珠将话题从马球会上转移开来。“令窈姐姐，我听闻，前些时日陛下召你入宫了。我偷听到父王和母妃的聊天，他们说这次召见，也是为日后陛下选召后妃做铺垫。令窈姐姐，你要入宫为妃了吗？”裴宝珠并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而这，也是崔令窈一直清楚却也不敢面对的事。她清楚地知道，有着互换这桩事在，哪怕下个月十五之时她和陛下的互换中止了，想来陛下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宫外。如今倒还好说，但自己的年纪，显然已经到了议亲之时。若是嫁了人，陛下能够容忍他一睁眼和自己的臣子卿卿我我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且嫁了人，即将面临的便是有孕生子，崔令窈更不敢想象陛下挺着肚子在产房内生子的画面。只稍稍一想，便是毛骨悚然。入宫为妃，似乎是自己唯一能走的一条路。陛下必须将她拘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心安。而且，她既然借助陛下的势力去探查当年父母被害的真相，付出自己的自由和姻缘作为代价，似乎也说得过去。陛下是个好人，两人之间哪怕是纯粹的利用与合作，想来他也不会亏待自己，该有的体面和待遇都不会缺。这似乎是一条青云路，是一条极好极好的路。但崔令窈却一直不敢也不愿细想。“大概吧，这一切还要看陛下的圣心裁决。或许陛下未曾相中我，不过是让我去做陪衬罢了。”尽管心中已经知道入宫一事板上钉钉，但在裴宝珠面前，崔令窈还是选择遮掩了一二。她和陛下之间的真正关系，必须保密，绝不能有任何泄露出去的可能。这是对自己和陛下，也是对宝珠的保护。“那令窈姐姐，你想入宫吗？”裴宝珠轻吸一口气，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若你不愿入宫，可在陛下的宣召旨意下来之前先行定下亲事。令窈姐姐，你觉得我四哥如何？”啊？崔令窈这下是真的惊到了。裴宝珠的四哥裴明璋，如今在宫中的金阙卫当差。他年长裴宝珠两岁，在神都这群名门公子中自然也是一等一出挑的。裴宝珠将这话说出口后，也没了什么心理障碍，话说得越发流利。“我四哥之前定过亲，不过那家姑娘染病走了，这才拖到了如今。不过你放心，母妃去给四哥算过了，他没什么克妻的命格，且他也没什么喜欢的人，身边更是一直很干净，更没什么通房侍妾碍眼。母妃也极喜欢你，将来嫁过来后，令窈姐姐你绝不用担心婆婆会给你立规矩。我四哥虽然不能承袭王位，但他如今在金阙卫当差，前途一片光明，父王也说了，将来只要好好办事，应当是能得个爵位的。最关键的是，我四哥为人清朗温和，极好相处，他素来也敬佩有才学之人，令窈姐姐你若是嫁过来，他必定会善待于你。而且你只有嫁入了宗亲王室，陛下才不会因着你的婚事迁怒你未来夫家，令窈姐姐，你若是不愿入宫，不如考虑考虑我四哥！”崔令窈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离澜却是心下暗中叫苦不迭。夭寿了，陛下这是被嫌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