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开始为她相看婚事了,她知晓,此时为了自己、为了王府,都必须斩断情丝了。谁知那情郎包藏祸心,想要和县主玉成好事,彻底定死这门婚事。他只是一个戏子,若不是康王妃喜欢听戏,王府隔三岔五便会请神都内最近流行的戏班子进府表演,他根本连见到隆嘉县主的机会都不会有。可既然得了机会,他便拼命抓住想要往上爬。他生得容貌俊秀,身段放得低又会哄人,几次故意设计下的偶遇,便让被康王妃宠得天真烂漫的隆嘉县主芳心暗许。可就算再芳心暗许,县主也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父母对自己的期许。一个戏子,下九流的出身,若真传扬出去,康王府的名声就全毁了。但她错误估量了此人的狠辣。在察觉到隆嘉县主想要和他断了关系的念头后,那戏子便生了恶毒的念头。他只是个戏子,若是贸然捅破和县主的事,最可能的结果便是被康王府秘密灭口。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还要成就这门婚事,就必须把这件事捅大一点。大到,康王府没办法遮掩,必须捏着鼻子认下来。所以,今日他借着和县主要见最后一面为由头将其从宴席上诓骗了出来,而后给其下了药,还特意安排人撞见这一幕,到时候尖叫出声,好让今日花朝宴上的贵女公子尽数听闻。如此一来,康王府要么让隆嘉县主“病逝”,要么捏着鼻子给这戏子安排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出身,认下这门婚事。也是此刻,崔令窈终于明白了崔令仪为什么敢在康王府的花朝宴上对自己设局了。若这事没人阻拦真的成了,那康王妃根本无暇顾及一些闺阁女儿家之间的打闹了。她的全部心思,必将都被隆嘉县主的事占据。“要救。”崔令窈不过片刻思量便下定了主意。她和隆嘉县主虽然并无什么交集,但此事中她的名节和性命被当做赌注,着实可怜。而且,康王府也算是陛下的自己人,若真闹出这一遭事,太后和奉国公保不齐会用这件事对康王发难,到时反倒影响了陛下。如今,只有陛下安稳,她才能够继续自己的计划。所以,隆嘉县主,她要救!既然下定了主意,崔令窈扶着离澜的手,加快了步伐。康王妃此时已然入席了,正笑着和一旁的几位侯夫人说话。如何不着痕迹将人引过来呢?若说有事同其商量,这样的确简单直接,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怕是会立刻发现不对,到时事情反倒容易生了变故。宴席上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总是不妥。崔令窈的视线不着痕迹在四周转了一圈,而后落在了那悬挂在长廊边儿上的鎏金铜镂宫灯上。此时还是白天,宫灯中并未点燃烛火,只像是摆件儿一般悬挂在那里。捏了捏离澜的手,崔令窈又望了一眼那宫灯。而后,带着她往那长廊方向而去。那里本就是入席的必经之地,崔令窈这动作倒也不用引人注目。而离澜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看崔令窈态度坚决,最后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一丈。一尺。一寸。伴随着脚步的接近,那原本牢牢悬挂着的宫灯不知怎了,突然摇晃了几下,而后突然坠下,重重朝着崔令窈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