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我都已经做小伏低到了如此程度,可崔令仪还是要如此作践利用我!”“您看我的手!我琴棋书画都不算出挑,唯有女红上破有几分天资,可那日崔令仪竟是直接将滚烫的茶水浇到了我的手上!”“如果说烫伤一事是意外,可下毒这件事总不是了!她前几日送给我几匹雪缎和上好的银骨炭,我原本还对其感激不已,可若不是大姐姐派人提醒我,我怕是此时已经容貌尽毁了!”“那雪缎上撒了名为红颜枯骨的药,您是知道的,雪缎名贵,我哪里见过这等好的衣料,且我自己素来长于女红,要制衣裙,必然不放心旁人,那便是自己动手。而我一旦接触,便会中毒,进而面生红疹、溃烂流脓,留下难以消退的疤痕。我本就在这府中日子艰难,她这是要彻底毁了我啊!而且那衣料明面上还是大姐姐送给她的,她这是打定了要一举毁掉两个人的主意!”“她的狠辣心肠,实在让女儿胆寒!”……面容槁瘦的妇人静静坐在空无一人的小院中,脑海中回想着崔令淼漏夜前来跟她所说的那些话。她便是夏青,成阳伯府里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崔令淼了。这个她躺在床榻上,生生咬断了两根嘴中药棍才生下的女儿,如今都快及笄了,她也见了不过短短十几面罢了。虽然面上令淼和自己这个生母没有半点儿来往。但每年的除夕之时,她都会偷偷来这里见自己一面。给自己送些吃食和散碎银子,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能松快些。不过每次,自己都是态度冷淡,同其说不上几句话便催着崔令淼离开。这次,崔令淼的前来,着实让她意外。而她所说的话,也彻底击碎了夏青的伪装。她如何能够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不疼爱自己身上掉下的亲骨肉?可她清楚地知道,能够从张蘋月手下保全自己母女的性命,已经是她用尽所有底牌的效果了。她只有冷着远着令淼,她在府上的日子才能好过。张家如今在朝堂上备受重用,张蘋月在这府中也是一手遮天,成阳伯也不是个心软长情的,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婢女,若想让自己的女儿得个好前程,只能如此!可她没想到,张蘋月生下的这个女儿,与她是一脉相承的毒辣和阴狠!她为了对付崔令窈,竟然要用淼儿的容貌去设局!红颜枯骨!这药她再熟悉不过。她可是从八岁起就伺候在张蘋月身边的人。当初她嫁给崔珺的时候,嫁妆里带着多少这些阴损东西,她最是清楚!当年,张蘋月那位容貌更胜过她三分的庶妹,便是毁在了这东西上!自己一味隐忍,以为这便是对淼儿将来最好的选择,可如今,她却幡然醒悟!张蘋月是可怕,崔珺也的确无情。可他们也不是完全无法对付!她不就知道一个能够击碎他们所谓和睦表象的秘密吗?只是之前,自己一直犹豫是否要用。因为一旦用了,自己就彻底再也不会有安宁之日了。但此时此刻,想到崔令淼那含泪的双眸,想到她那红肿的双手,想到她穿着的那身已经见过至少三次的陈旧衣裙,夏青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