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为给宋忱接风洗尘,大摆宴席。推杯换盏间,却不见主角。二楼门外凭栏处,身着紫青祥云袍,墨发高束成马尾的男子慵懒倚着。长腿微曲,手中玉壶轻晃,靛青发带随风而动。眼眸微垂,目光跟随楼下缓缓而过的马车。龙凤呈祥的图案,绘制在紫檀木的车身上,四周垂挂精致的流苏,随着马车行进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铃铛声。上等丝绸制成的车帘,绣着精美的牡丹花,随风轻晃,偶尔透露出一丝车中人惊世的美貌。太仆寺协领王忠忽然自房中过来,揽住宋忱肩膀。“好小子,我们替你接风洗尘,你倒是一个人躲清静来了。”“哎?这不是公主府的马车?近日玉京城中盛传,长乐公主同谢丞相闹翻了,我瞧是胡说。”“你这三年在边境任职可是不知,长乐公主对那丞相大人有多痴迷……”话未说完,王忠便觉后脖颈一凉,抬眼便瞧见宋忱神色冷冽,似乎有些动怒,连忙敛了话头。宋忱十岁上便去了战场历练,练就满身煞气。同玉京那些世家公子不是一路人,他们这些人在玉京城中任职不高。全是因同宋忱一起上过战场,这才打成一片。宋家满门忠烈,对皇室沈家一片忠心。平日里宋忱还算好说话,可若对皇室不敬,便是踩了他的雷。王忠拍拍宋忱肩膀:“知你最是忠肝义胆,是我错了,不该背后妄议长乐公主。”宋忱收回视线,悠远目光目送公主府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忽而不知从何处,丢进来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稳稳落在宋忱身前。对面茶坊二楼,身着粉色衣裙的蒙面女子,低眉挪开视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众人见状,不由调笑。“阿忱,三年前你荣封飞羽将军,成为大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年将军,便惹得玉京城中无数女子为你神魂颠倒。”“无论走到何处,都要被荷包砸。”“而今虽在边境待了三年,可这魅力却是丝毫不减啊,才刚回来几天,便又有姑娘给你扔荷包了。”“可不是,要我们说啊,阿忱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亲了,要不过去茶坊,同那姑娘见见?”宋忱凌冽目光落在面前荷包上:“什么碍眼的丑东西。”素手一拂,掌风将那做工精巧的荷包掀飞出去,孤零零落到长街上。对面茶坊女子面色微白,瞪宋忱一眼,跺脚离开。众人不由摇头。“阿忱啊,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对待姑娘家就不能温柔些吗?”“可不是,瞧方才那姑娘都快哭了。”“满玉京心悦阿忱的女子,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咯,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宋忱浑不在意众人言辞,提起玉壶仰头喝酒。“众人之爱,如风过耳,非吾所求;吾之所爱,自如山岳,岿然不动。”宋忱凭栏远眺,目光似乎穿过琼楼玉宇,看见他心之所向。他心中早已有了最明亮的那一抹月光,又怎会在意那些庸脂俗粉。王忠等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领兵打仗又不是叫你出家当和尚,你小子就是再忠君爱国,那也得娶妻生子啊。”“你家可就你这一支独苗,你这般拖着,老将军可着急了吧。”宋忱面色一黑,自他回京这几日,老头子便没一天清净,整日里逼着他出去相看姑娘。今日似乎还特意找了媒婆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