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雨生诡开学这件事对大多数学生来说都不美妙，除了江浔。他算是见识了方禹这奇葩到底有多奇葩了。一回想过去两天的相处，他不由得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指考让他们两不同科系。方禹在商管，而他是生科，两个刚好错开来。发生怪事那天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扫除用具回去，他先打扫好了自己房间，看天黑了正问方禹要不要烧个开水煮泡面，结果他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那懒货就拿个抹布把床板擦了擦，连货运送来的棉被床垫都没铺上，人就躺在床板上睡了。行李没整理，地没扫没拖玻璃也没擦，整间房间就那张床的床板是乾净的，他真是长见识了！或许他是天生劳碌命，也可能已经收拾弟妹烂摊子收成了习惯，他看不下去，只好袖子卷卷替那懒虫打理了，但事实证明好人最好别当，有一就有二，对象又是方禹这种得寸进尺的王八蛋，那之後大到去探路找教室小到吃饭，方禹就一句你帮我吧？，之後便雷打不动地窝在床上。开学好，开学真好！他不必伺候这个大老爷了！说起来也怪，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也才三天，江浔是不用替他C烦这麽多的，在差点跳崖那件事後，他对方禹也是有点排斥，总觉得和这人在一起没啥好事，可是看他懒洋洋的，他还真担心对方就这样饿Si或什麽的……追根究底，他心里是认同这个人的，总觉得都认识了是朋友了，对方的要求也不是太难，帮个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所以就这样任劳任怨了两天。「你以後nV朋友记得找个喜欢做家务的。」江浔半开玩笑地说，咬了口手上的汉堡，和方禹正循着柏油路往下走，准备到各自系馆去。「肯定要，还得不罗唆。」方禹瞥了江浔一眼，个中深意不言而明。「你是要找帮佣还是要找老婆啊？」江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中午一起吃？」他担心方禹懒病发作窝在哪个旮旯墙角连饭都不吃。「嗯……你带来我教室？」「我带坨屎给你！」江浔咬牙切齿地说。「十二点半，约餐一，你一定要来！不然我就不帮你组电脑了！」瞬间方禹心中开始犹豫，究竟是走去餐一b较辛苦，还是自己组电脑b较辛苦，两相衡量再考虑一下利弊，他用力地点了头。「我会准时。」虽说电脑他自己能组，但得罪跑腿小弟得不偿失。走到了校园的闹区，他们两在十字路口告别，各自到各自系馆去准备上课。方禹的个X很难和人交际打好关系，相b他的闭塞沉默，江浔这一天收获了不少友谊，手机的通讯簿也丰富了起来。其中他认识了一个漂亮妹子，对方是明星高中出来的，人白白净净，一头又黑又直的头发绑了个马尾，青春又有气质，江浔一下就锁定了她。大学嘛，Ai情学分什麽的都是必修！到了中午也就g搭了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因为人多，时间多少也拖延了些，当他们到了餐一，江浔就见方禹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边，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太yAn太大还是因为Ai困而半眯半睁着。一起进入吃饭，他们聊着对新生来说最新奇的活动：迎新。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说学长姐们参加过的活动，有的猜测他们这届会是什麽，其中江浔有点心动的马尾气质nV孩对这话题特别热衷，她看着始终沉默的方禹。「说起来也好巧，我们这次听说是和你们商管的一起举办活动，这样你和江浔又可以一起了。」好巧，这两个字让方禹心里有几分不舒服。自从认识江浔後发生了两件怪事，这让他对和江浔绑一起有点排斥。「我不会去。」他冷淡地说。场面一时有点冷，江浔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别这样，大学迎新就一次耶，以後就不是这身份了。」方禹掀掀眼皮睨了他一眼。「不想。」那绑着马尾的nV孩叫柏雅，她看看方禹又看看江浔。「大家一起参加活动很好玩的，一起吧一起吧？」这次方禹连回答都省了，只埋头吃着他觉得难吃得要命的餐点。※※※迎新的内容是到山间小学去宣导环保和带小朋友做游戏，可抵服务课时数，冲着这点大多数意兴阑珊的同学都报名了，因此人数过多，两班打散随机配对，共被分配到了三所小学去。服务课顾名思义就是到一些公益机关帮忙，例如去一些弱势团T基金会帮忙对发票，或者是到图书馆去做义工，诸如此类的，工作内容不算麻烦，就是让在校同学T验服务的JiNg神。方禹拒绝参加，他算过，三天扣掉头尾，算下来也才十八小时，对於课堂需要的时数杯水车薪，他宁可去图书馆或哪个单位多蹲几天，也不想去面对一学校的猴孩子。但他磨不过江浔。对方一副好哥儿们你要抛弃我吗？你舍得吗！你也不想想谁给你买吃买喝打扫屋子的，你就这样抛弃我吗？的怨妇神情，还碎碎念着什麽不同系也不能帮我写作业、笨手笨脚连回收都做不好之类的，念得方禹一个头两个大。就算他搬出了两人凑一起衰事连篇当藉口都没用，对方一句好哥儿们就是要共患难给堵回来了，这让方禹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也不是傻子，在到校第一天发生怪事後，他能感觉到江浔若有似无的防备和戒心，这代表他同样对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情感到困惑和不安。但现在仍旧不依不挠地Si缠烂打，说没企图他不信。迎新那天转眼即至，坐在小巴士上，方禹瞥了眼和柏雅聊得很愉快的家伙，他和江浔又配在一组了，离奇的巧合，诡异得让他发毛，但看江浔那围着nV神嗡嗡转的傻样，方禹也只能把满肚子的不安和不爽给吞回去。他用PGU想也知道，肯定是柏雅鼓吹的，不然江浔哪能连缠他一个多礼拜就为了让他参加迎新。方禹手撑在窗边看着外边，江浔就坐在他身边，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摆在公车另一边的柏雅身上，就在这时候，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nV孩从前坐站了起来，回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方禹。「那个，我见过你，我们同班对吗？」她试着和方禹打招呼。但方禹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这让她很难堪，就在她思考是否要再找个话题时，一旁的柏雅注意到了，她打了个眼sE给江浔，让江浔替nV同学解解围。江浔心里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身边那面无表情就看着窗外，非常有特sE的邻居。「人家nV生在跟你讲话！」他用手肘撞了撞方禹。他也知道方禹心情不太好，任谁被这样Si磨活磨yb着来心情都会不好，但想想，他都不知道替方禹做了多少家事买了多少顿饭，总该一笔g消了吧，还板着一张脸……活像被欠债了。想到这，江浔也有点不爽，他忍不住开口揶揄讽刺几句。「你大爷啊？到底要发多久脾气？」方禹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两人的互动让试图认识新同学的nV孩更尴尬了，她笑了笑又缩回去了，只是心里难免抱怨对方难相处。方禹依旧保持他冷淡难亲近的姿态，他望着窗外景sE，好像将自己隔离在这整个空间之外。他从以前就没什麽朋友，心里老是有说不出来的懒惫，觉得和人相处很烦，他没什麽兴趣Ai好，自然也找不到同好，在同学间脾气合得来的几乎没有，因为没人像他这麽独，从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校外教学和毕业旅行。前者逃不掉後者他从不参加，所以这次迎新真是大大破了戒，他是答应江浔来，但没答应要来Ga0好关系，所以他没打算有任何社交行为。说起来他这样的人很不适合念商科，商业贸易向来需要大量的人际往来，但考虑到老家工厂，他还是选了这科，身为家中独子，他不继承谁继承？反正也没啥志向，就按照家人意愿填一个没什麽感觉的科系，他想大多数人都这样，谁又能真Ga0懂自己想要什麽呢。他也知道从以前别人怎麽看他，有说他Ai装的，有说他自以为的，也有说他不合群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也不在乎，他懒得去在乎。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对任何事情都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心灰意冷当中，所以他对什麽事情都意兴阑珊，像是个迟暮的老人，什麽事情看在他眼中都不值一哂，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他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心理生病了，可是考虑到他从五岁就这付德X，他更倾向於天生如此。既然天X如此，那在还可以放纵的尺度中，就尽情放纵吧。车上的所有人他全不在乎，那也不需要特别花费心力去维持什麽。方禹的特立独行在车上被隐隐排斥着，毕竟大家没必要讨好他，既然他甩脸sE，那也没人需要去看他脸sE，就在这种互相排斥的情况下，他们到了目的地。柏雅觉得有点愧疚，因为是她一直怂恿江浔找方禹来的，她没想到对方会这麽不悦，一看方禹和江浔像是在闹脾气，她心里更不安了，人家本来还好好的，就她Ai瞎出主意，这下都要吵架了……心里叹了口气，跟着同学们一块儿下车，她暗暗想着得让两人和好才行。山间小学的资源相较都市显得很差，校舍很小，就两栋楼，也没有C场，山上的孩子满山跑，有没有C场其实也没太大差别，几个溜滑梯荡秋千立在一旁，他们进去校舍後都颇惊讶。老师已经领着全校学生在小升旗台前报到，点一点人头，也才十二个，这就是这种小学的无奈，人数少得可怜，但又不能停办，否则叫这地区的孩子怎麽办？到其他学校去可是要半天路程的。看一看，他们这些大学生还b要服务的小学生多。头一天他们和小朋友们自我介绍，做点小游戏，之後就开始埋锅造饭野炊了起来，领着一群最大不过十岁因为有两年没任何孩子入学的P孩开始煮咖哩，闹得J飞狗跳。这些孩子大多是原住民，这一块地方是排湾族的聚落，小孩子每个野得像猴子，跑跳爬树样样JiNg通，捣蛋当然也很JiNg通。江浔无奈地拖着g在他肩膀上的九岁小孩走，方禹跟在後面，他们三人是一组的，很巧，巧得让两人都想翻白眼。但这次是柏雅作主把他们两分一起的，并没什麽不可思议的外力。这个分组无疑苦了江浔，方禹整个午餐的作用只有搅拌咖哩，他既不会削马铃薯皮，也不会切菜，b九岁P孩还不如，更别说饭後洗碗了，所以整个午餐都是江浔在张罗的。也因为江浔忙上忙下，又一副会哄孩子的模样，分在他们这组的孩子一下就和他熟了，很是热情地调皮捣蛋。方禹一直没什麽孩子缘，因为他既不会说笑话也不会哄小孩，每天板着一张棺材脸，就连他家巷子口的狗都嫌了，更别说孩子，可是这个原住民小朋友倒是很喜欢他。在江浔要他一起洗碗的时候，他一溜烟就窜到游手好闲的方禹身边偷懒。「大哥哥，你怎麽都不笑呢？」说着，他手指戳在方禹颊边往上一提，那张白皙秀气的脸歪了。方禹瞥了孩子一眼。「没什麽好笑的。」孩子歪歪头。「白白的，和被脱毛的J一样，以後就叫你脱毛J！」一边贤慧收拾碗筷的江浔噗的笑了出来，他一脸嘲笑地看着方禹。「脱毛J！」一大一小嘻嘻哈哈地笑着，就当事人一脸平静，好像他们取笑的对象不是他似的。到了夜晚，他们在教室内打地铺，孩子们都各自回家了。方禹睡在江浔身边，另外一边就是墙壁，或许是顾虑了他的孤僻，江浔特地帮他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教室内并不安静，日光灯亮着，一群人在讨论明天的活动，一群人在打扑克牌瞎聊，就他们俩没人靠近。江浔知道，这些男同学是看不惯方禹，他本来也想加入活动讨论，可是看方禹孤零零坐在墙边，他那念头就打消了，毕竟是他半强迫方禹参加的，就这样把他扔下来实在很不好意思。方禹靠在墙边发着呆，他目光涣散地盯在窗外，夜sE浓稠，没有月光，隐隐风雨yu来的态势，他才想着明天可能下雨天空就闪过了一道青紫sE的雷光，彷佛要把天一分为二似的。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经过那次柏油变大水的奇异经验，他对雷雨都有种本能的排斥，彷佛又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闷雷一阵又一阵，但没有雨，像是被什麽给阻拦了，一滴雨也没落下来，这让空气变得沉闷。就在这时候，组织这次活动的系学会学姐匆忙地从另外一端教室跑了过来，她气喘吁吁地说着。「谁能帮个忙？我们有东西放在车子上啦，司机打电话过来说可能会下雨，他要把车开下山去，让我们把活动道具都拿出来，谁帮忙去拿一下？」男生们纷纷站起身愿意帮忙，学姐摆摆手，随手指了两个，恰巧是方禹和江浔。「就他们俩吧，你们继续讨论排练。」说完，学姐对方禹江浔招手。江浔有点无奈，但他本来就是热心的人，没什麽怨言就走了出去，方禹则瞪着江浔的背影，像是想把他分筋错骨。两人走出教室，学姐将手机塞在江浔手中。「还记得车停哪吧？你们去，有个学妹好像水土不服吐得很严重，我得回去照顾她，你们没问题吧？」江浔点点头，接过了手机。「学姐去忙吧，有需要胃药吗？我有带。」学姐笑了一下。「不用，我那什麽药都有，趁现在没下雨快去吧。」看着学姐跑回了另外一端的教室，江浔一回过头看方禹那张Si人脸，脸上的笑也垮了。「好了啦，你要结屎脸到什麽时候？」方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好啦，我下次绝对不会再b你参加活动了，我跟你道歉可以了吧？」本来还呕着气，可是看方禹那和人群完全格格不入的样子，江浔也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有的人确实就Ga0不好社交，他这样强迫方禹其实也有错，方禹是磨不过他天天念天天烦才点头的，人家说不定很不乐意，他这样b人家来还b人家要卖笑，好像很没道德。走下楼梯，以手机当照明照着脚底，山区小学可不像平地学校还有大型探照灯，外面一片乌黑什麽也看不清楚，校外连路灯都没有，环境实在称不上好。